瞥了眼云端。
那里已经看不见洛洛的影子了。
洛洛回过神时,已在天上。
十六只鹤鸟傀人很有规律地扇动翅膀,轿辇有细微的颠簸,不像浮在天空,倒像是在水上行船。
她完全忽略了身边那个存在感非常强的家伙。
愣愣出神片刻,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从师父和陈玄一的手心里逃出来了。
麻木多时的心跳渐渐复苏。
她有机会,她还有机会。
有机会揭穿陈玄一的真面目,有机会将他踩在脚下,有机会替李照夜报仇。
虽然心口还是闷闷的,但她不需要再用力地笑了。
“哭了八百年,总算消停让我睡觉。”
一只手放到她的脑袋上,赞许地拍了拍。
洛洛:“......”
她都忘了,逃离虎口,是因为进了狼窝。
她转头望向这位一身邪气的神主。
这家伙非常不客气地几乎占满了整张轿椅,把她挤在角落。
“我睡觉时,不许吵。”
他那对仿佛被劈过的眼珠子懒懒转了下,啪一声阖上眼皮,只留眼下两道红痕。
洛洛念头微动,不知道有没有机会逃.......
“啪。”
一只刻有数道封印的大手探过来,老实不客气地捏住她手腕。
他装睡的唇角缓缓勾起一个得意的坏笑:“跑不掉。”
问心殿内,气压低沉。
陈玄一怒道:“瞧瞧你都干了些什么!”
“我干了什么?”清虚真君瞪回去,“我怎知道那玩意儿大老远也能发情?这能怪到我头上?"
陈玄一怒笑:“呵,我说的是这个么?此时此刻,我本该冲击化神了,眼下可好,不进反退,都快要跌回金丹去!”
幻梦里洛洛那一记绝杀实在太狠,他道心震荡,几口老血憋了一晚上。
“哈?说这个,你还有脸说我?”清虚真君像被踩了脚一样蹦老高,“我是知道你兵解肉身,自损神魂,压制心智至少年时,好方便融合年轻的肉身,那我又岂能知道你二十多岁时能蠢成这德性!"
陈玄一哈一声:“我蠢?"
“呵,你不蠢谁蠢?”清虚阴阳怪气,“你说说你,一次两次能被小雏鸡啄眼,哎哟哟,好好一个欲浮生幻梦,我又不是没提醒过你,多香艳一桩美事送到脸上,你竟然接不住??我要是你呀,真能把自己当阉鸡,摘几张荷叶给自己包起来埋土里
面烤喽!还好意思瞪着眼睛在我这儿逼逼?逼逼逼逼......"
他嘲讽得欢快,闭着眼,摇着脸,冲着陈玄一的脸狂喷口水。
陈玄一冷眼看着他这副模样,半晌,嗤地一笑。
“清虚啊清虚,”陈玄一似是想通了什么,“你修干机诡道,先骗人再骗天。骗来骗去,怕不是把你自己也给蒙住了!怎么,养那两只小鸡,真养出了感情来?自诩戏子无情,逗弄戏耍小山鸡?”
清虚真君无所谓地摇晃脑袋。
陈玄一语速更快:“说一套做一套,处处给她留机会,你敢说真就没有半点私心?怕不是那一场沙滩父子生死战,动摇了你坚定的无情道心?你纵容小徒弟“收拾'我,替你大徒弟报复我,是不是心底还挺爽利?”
清虚真君蓦地睁眼,眸光微寒薄怒,一字一顿:“绝没有!”
陈玄一失笑:“哎,你急了。”
陈玄一继续笑道:“你总说我从前护犊子,你看你,带徒弟的样子学了我十成十??只是真真假假之间,记得别把自己骗糊涂了,当心自毁道心。”
“不用说了。”清虚真君面无表情,“洛洛若是没有死在神主的床上,我会亲手了结。”
“行。”陈玄一闲闲往窗榻一倚,“你我之间确实不必说这些。终归是同路人,你知道要去往何方。大道漫漫,偶尔停下来摘一根草,赏一枝花,无伤大雅。说不定也是契机,先无情,再有情,而后破情。”
清虚真君眸色微凝。
半晌,他贼兮兮笑了起来:“哎呀呀,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师尊就是师尊!徒弟受教啦!”
洛洛径直被送进了神主寝宫。
整个过程无论是圣女长老还是侍者,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神主攥着她手腕,攥了一路。捏得她骨头疼。
到了神宫,仍攥着她。
大步踏过腿那么高的玄石门槛,洛洛被眼前景象惊呆。
太大了。
纯黑的大殿,不像寻常宫室,倒像是一处巨大且精致华美的洞窟。
整个设计都是奔着坚固耐用。
再往里走,她发现了更多不对劲。
无论是脚下坚硬无比的玄黑地砖,还是那一道道金刚黑玉铸成的殿柱,以及四壁,殿顶,处处都密布着可怕的掌印、抓痕。
一看就知道常有野兽般的东西在这大殿里咚咚咚乱爬,从地上爬到殿顶上。
更可怕的,是深嵌在那一道道痕迹之间的除不掉的血渍。
可以看出这间寝殿里曾经发生过不少凶案。
洛洛眼前一花,被人瞬移带上床榻。
床榻并排躺下十人绰绰有余,被褥倒是簇新,散发出淡淡的幽香。
榻旁高高低低布着精致的火烛。
床幔无风而动,很有几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