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轻轻拂动冉漾的裙裾。
身后雨丝细密,薄雾朦胧中,岔口另一方向的厢房烛火光明。
但再漾未曾回头看,只是循着不知何时印在记忆中的路线,在门前站定。
她双手紧紧拿着伞,脸庞麻麻的,抬手规规矩矩的敲了三下。
房门很快被打开。
衔青诧异地看向面前夜幕下独自撑伞的冉漾,询问道:“冉姑娘?”
眼前有些模糊,混沌中她发现酒劲儿好像越来越大了,不然怎么看不清这人的脸呢。
但所幸此时她还存有一丝清明,听出了这不是季云澹的声音,遂而还算冷静道:“我来找季公子。”
她补充:“有很重要的事情说。”
很重要,能有多重要?
天色已经这么晚了,就重要到得现在来找他家主子?而且据他所知,再漾跟他家主子之间,可没什么正儿八经的公事。
AB......
“姑娘稍等。”
衔青回身禀报道:“公子,再姑娘过来找您。”
季绪冷清的声音模糊地从里面传出来:“她来做什么?”
衔青如实道:“冉姑娘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当面跟您说。”
里面沉默了片刻,才传来一句辨不明情绪的声音:“让她进来。”
衔青弯起唇角,看向再漾的目光越发和善,他从房内走出来,然后错身让冉漾进去:“冉姑娘,您请。”
冉漾点了点头,抬步就要进门,结果手中撑开的伞被门框挡了一下,冉漾没站稳,朝后退了两步。
衔青虚虚扶她一下,道:“小心。”
冉漾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她再次抬步,然后又被挡退回去。
再抬,再挡。
"......"
他目光变得有些怪异,尝试着建议道:“呃,您或许可以试试把伞收起来......”
冉漾:“哦。”
刚要动作,突然又忘了怎么收伞了。
她把伞递给衔青,含糊道:“送你。”
衔青迟疑片刻,看着她迟钝的动作,清风吹来,终于,恍惚间他闻到了一丝酒气,衔青恍然道:“您喝多了?”
冉漾:“我没有喝多。”
她时刻牢记夕落的话,认真回答道:“我今晚有很重要的事情,喝多了就坏事了。
她把伞递给衔青:“好了,你走吧。
“我要进去办事了。”
“需要在下帮忙吗?”
冉漾悠悠望他:“那种事你怎么帮?"
“哪种事?”
“你说哪种事?”
衔青愣了愣,与再漾对视片刻,随即恍然大悟:“......”
这若是别人,别说办事了,他都不会给她机会让她进来。但这是冉漾,是季云澹心上人,是他主子打蛇打七寸横刀夺爱过来的,当然与众不同。
他不着痕迹地轻吸一口凉气,向来温和的面庞变得有些兴奋,当即就握紧了伞,“在下失言。”
说完后,就在冉漾朦胧的目光中朝后退了一步,待再漾成功进入房门后,神色温和动作利落地帮她紧紧关上了房门。
作为一名合格的侍从,他必须兢兢业业地守护好他主子的第一夜。
离开后他也没闲着,立即吩咐下人今晚任何人不得进去打扰,并即刻传令给柴房,时刻被热水以备不时之需。
一切都安排妥当以后,他回了偏房安详地躺在床上,今晚就算是天塌下来,他都不会去打扰他主子。
而与此同时,再漾还在对着门罚站。
进来干嘛来着?
好像更晕了。
她脑子还在麻,一切都模模糊糊的,不知道自己具体在哪,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仔细想了很久,脑子里才有个声音,正小声地告诉她要办大事。
烛火轻轻摇曳。
李绪在长条案前看邸报,久不闻动静,他放下手中朱笔,掀起眼皮看了过去。
“杵那干什么。”
冉漾听见声音,慢吞吞转过脑袋,循着声还算镇定的走过去。
手绪姿态懒散地靠在椅背上,正垂眸翻看着什么,头也没抬的道:“说吧。”
冉漾没吭声。
片刻后,季绪终于放下笔,漆黑的眼眸静静看着她:“喂。”
冉漾一开始还在嘴里念叨着办大事三个字,后来面对面站在季绪面前,本来就不灵活的脑袋更空白了。
他怎么长成这样呢。
从来没有人长成这样,人不可能长这么好看,所以很明显他不是人。
她居然到现在才发现这个秘密。
清醒时的她全靠出众的自控力才装成一个正常人,现在脑子离家出走,目光就没半点遮掩。
季绪就这么被盯了半天,脸色不善道:“如果你是来跟我道谢的,大可不必,你可以出去了。”
冉漾还是望着他。
柔美的脸庞沾了水,盈盈双眸含着水汽,嘴唇红彤彤,但又很明显不是口脂。
她作这含情脉脉的样子给谁看呢。
大半夜的。
季绪皱起眉:“再不说话就出??”
“你是神仙吗?”
季绪:“?”
冉漾盯着他,一脸冷静地分析:“不,你不是神仙。神仙普度众生,皮相于他们而言只是身外之物 -->>
20、轻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