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一支冷箭突然射了过来,正中不动明王背后,想来是哪个胆肥的禁军忍不住出了手。
“你错了。”不动明王轻轻地摇了摇头,这一箭没让他露出丝毫异状,甚至动不曾动一下,仿佛中箭的人不是他自己一般。
随后他移开目光,也不管插在他背上的箭身,轻描淡写地向后瞥了一眼,便径直地向宇文肃走了过去。
“痛是什么,我早已经忘记了。”
禁军之中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一道血柱冲天而起。
张不胜面色惊恐地回头望着他,这人……难不成?
没有痛觉?
难怪。
“拦住他!”
宇文肃望着一步步向他行来的不动明王,面容顿时变得扭曲,手足无措,随即撕心裂肺地惨叫道。
不动明王见状,毫不客气地讥讽道:“宇文肃,你想不到自己也会有今天吧?堂堂宇文家的大公子,你看看自己那丑陋的模样,真是滑稽可笑,把你爹的脸面都丢尽了,若是穿了出去,怕不是让整个太安、乃至整个天下都在笑话你宇文氏。”
“你们不是最重脸面的么?”
宇文肃涕泗横流,直接就这么朝着不动明王跪了下来,乞命道:“大尊者!别杀我!求求你了,放我一条生路吧!”
不动明王行至他身边,阴冷的眼神俯瞰而下:“你不是最喜欢跟人耍嘴皮功夫的么?怎在这摇尾乞怜?”
宇文肃一把抱住不动明王的小腿,哭的更凶了:“小的哪敢啊!只求求大人放小的一条生路,愿为大人做牛做马……”
还不待宇文肃将心中的肺腑之言抒发完毕,不动明王将其打断道:“我本以为,身居高位的人、读的书越多的人,便越有傲气,便越有那所谓的风骨、气节,即便是死,也不会向敌人摇尾乞怜;即便是死,也会堂堂正正地站着,膝盖都不愿弯曲。宇文烈那老匹夫便是这样,怎么到了你宇文肃,就会变的如此难看?”
“你这种人,不配脏了我的手,更不配污了我的剑。”
而宇文肃面对不动明王这般冷嘲热讽,不怒反喜,以为真的会放他一条生路,刚欲磕头言谢时,眼前忽然变得漆黑一片,如坠九幽,而后两道极为诡异的绿光亮起,接着在他面前徒然放大,天旋地转。
终于这两道绿光变得清晰可见,原来那只是一双眼睛,就这般冷冷地盯着他,盯的他头皮发麻,浑身战栗,一张脸因惊恐而变得扭曲。
尔后,那眼睛的主人终于露出了真身,那是一匹巨大无比的狼,银灰色的毛发光洁铮亮。它张开血盆大口,滴落的诞液清晰可见,尖锐的牙齿闪烁着凶光。
一声吼叫,如洪钟大吕,响天彻底。
宇文肃只感胸口窒息,心脏在这一刻停止了跳动。
他双目圆瞪,瞳孔骤然放大,接着便觉脖颈一凉,一股温热的粘稠感顺势流了下来。
他呆呆地向下一望,只见自己手中执着放在腰间当装饰品的佩剑,此刻正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双手无力地垂下,这一刻他的内心只余下了最后一个念头。
“妈的,早知道不开刃了。”
随着宇文肃的身体倒地的一瞬间,众军士仿佛看到了不动明王身后出现了一道巨大的狼的虚影,尔后那匹狼缓缓地向他们转过头来,露出了一丝奸邪狡诈的微笑。
狼顾。
众人再也抵挡不住内心的恐惧,惨叫着抱头逃窜。宇文肃已经死了,他们也没有再待下去了理由了,想想刚刚偷偷放冷箭的那家伙,没人愿意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他们上有老下有下,家中还藏着个美娇娘,领着一点可怜的饷银,谁愿意为这跟自己素不相识的人拼命啊?
不过倒是还有几个慌里慌张地飞奔至场中将已然晕厥的张不胜抬了下去,看来不是他们有良心,便是老熟人了。
“开门!”
不动明王冲着紧闭着的城门另一头大吼道,这一声吼叫之下,竟掀起了一阵狂暴的灵风,狠狠地撞在了城门之上。
城门另一头,用肉体死死抵住大门的御廷司将士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其中一名将军打扮的中年男子咬着牙,冲着其余近百人人下令道:“登上城楼!占领城廓的箭塔,只要不动明王到了那里,便是死地!宇文大人已经死了,不动明王定然已是强弩之末!这里的弟兄个个都身手不凡,咱们赌上御廷司的荣誉,也为了血洗御廷司的耻辱,无论如何,绝不能让他活着离开太安!”
其余人等双目赤红,狠狠地点了点头,转身便往城楼处跑去。
不料刚行至拐角,却见一道模糊的身影抱着双臂依靠在楼梯旁,臂弯里挎着一杆长刀,嘴中似乎还叼着一根细长的玩意。
士卒们一愣。
火光突然亮起,只见那人“呸”了一声,缓缓地转了过来,眉宇间尽是阴冷之色。
长刀映出了一道寒芒。
众人心中一凉,这人,他们也认得。
城门另一边,不动明王默默地举起了手中的绝影,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又放了下来。
城门打开了。
不动明王忽然笑道:“怎么三爷就这么看着,也不来帮帮忙。”
柳百奇神色复杂地望着不动明王,沉默良久,蓦地叹了一口气:“从西域归来,我本以为能一雪前耻,却想不到我们的差距更大了;今夜过后,我想……也许我再也不可能追上你了。 -->>
第一百五十九章 繁星照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