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画面在魏定山的脑海中一幕幕地闪过,或许是在天相之力的影响下,他的眼前,仿佛浮现起了那些已然逝去了的故人们的身影,他们就像那虚无缥缈的灵魂一般立于魏定山身侧,放肆地嘲笑着他此刻的处境。
父母、妹妹、那个令人讨厌的教书先生、好色成性的县令公子、肥头大耳的县令……最后就连他的妻子、那个被他杀掉的婢女、还有魏安,一个个都缓缓地站了出来。
魏定山体内的气息已然枯竭了,在那一瞬爆炸的冲击之下,他与天相两败俱伤,最终天相星归于沉寂,而他,依旧能持剑而立,无论怎么说,这一次都是他赢了。他冲着四周那些若有若无的灵魂咆哮起来,放声宣泄着自己的情绪,“是我赢了!你们这些人睁大眼睛看清楚!是我、是我赢了!”
可是那笑声却愈发地刺耳,那些灵魂的表情、身影也逐渐开始扭曲,他们漂浮在魏定山身旁,绕着他转圈,忽远忽近,忽大忽小,极尽折磨之势。
魏定山忽地发起了疯,他双圆瞪,眸中尽布猩红的血丝,眼珠几欲脱框而出;他披头散发、衣衫破碎,胡乱地挥舞着手中的剑向着身边乱砍乱劈,状若癫狂。
“滚!你们给我滚啊!!!”
一声怒吼,震天动地,此时的魏定山便是那几近垂死的野兽,但仍有着那无上的余威与自傲的尊严。
不远处,眼见着本已倒地不知生死的魏定山忽地悠悠站起,荀玉展本就不安的心仿佛是被什么重物砸了一下般猛地一跳,随后悬紧,他猛地发力想要起身,但随后身体又如遭受雷击一般一颤,两膝一软便往地上倒去。
荀无双眼疾手快一把将之扶住,怎料前者却一反常态,粗暴地将其推开,口中近乎是咆哮着吼道:“剑!我的剑!魏定山还活着!我、我一定要让他血债血偿!”
荀玉展半跪在地,身体匍匐,踉跄着向前面不远处那双剑掉落的地方爬去,但随后他的眼中忽现绝望。
这双剑,已在那巨大的冲击下碎裂,不成剑形了。
这可是父亲留下的剑,是荀门兴衰的见证者,是整个荀门的象征,可如今却这般轻易地碎了,仿佛是在开着玩笑,但这玩笑却是这般真实,它黯然地叹息着荀门走到了末路。
荀玉展的脑中一片空白。
身后荀无双赶来,她吃力地将荀玉展托起,紧紧地抱着,眼泪倏地又流了下来,她明白荀玉展的心情,她也想拾起自己的双剑,她也想将魏定山杀之后快……只是现在的自己只是一具灵魂,什么也做不了,而荀玉展如今的状态,也同样什么都做不了,他连站都站不稳,又何谈什么剑?
一番挣扎过后,荀玉展无力地瘫倒在荀无双的怀中,他颤抖着伸出双手,悲痛欲绝地看着,似乎终于认清了现实。
强要逆天而行所遭来的反噬,已让他的这双手彻底地废了,提笔写字或许还行,但若是用剑……或许他还能拿得起,却再也用不动了。
他虽痛,却不后悔,无论怎么想,这都是一件极为值得的事,不过是一把剑,不过是年少时的梦罢了,只是眼中总有着不争气的事物在往下坠。
“无双,我们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荀玉展饮着泪,缓缓开口。
“我知道。”荀无双泣声回应。
“那就把剑递给我。”荀玉展以命令般的口吻说道,这应是他平生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对荀无双说话。
荀无双并没有动,她托着荀玉展沉重的身体,哽咽道:“真蠢,你连站都站不稳了。”
荀玉展稍作沉默,低声回应一句,“我知道。”
“我最初化作灵魂时,在那片蔚蓝的星光里看到了那些我曾遗忘的、不知晓的事,看到了大哥你付出的那些东西。”荀无双抬起头,仰望向穹顶那片平静的星海,一对灵动好看的眸子中仿佛也同样闪烁起了那相似的光芒,“谢谢。”
这也是荀无双平生第一次真诚地向荀玉展道谢,随即她便又补了一句,“但你是真的傻。”
“值得吗?”
荀玉展苦中带笑,值不值得,从最初开始就有答案了。
“不过没关系,或许这便是天意。”荀无双两手搀扶着荀玉展,脚步轻移,缓缓地站在了大哥的身后,“以前总是听老爹嘴里念叨着‘天意’、‘天意’,却听不懂,也不明白,如今方才有所感悟,有些事情,原来是经历过才会懂。”
荀玉展极不习惯原本活泼的荀无双变
得这般多愁善感,只是转念一想,自己的小妹本就是如此,这才应是她的天性,不过此刻荀玉展却有些听不懂小妹说的话了,他只是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当即下意识地绷紧了神经。
荀无双站在荀玉展的身后,目光怅然地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了足有一个头的大哥,似是如今才发觉对方的身影是如此的高大。她双手扶着荀玉展的臂膀,随后渐渐下移,掌心攀上了对方的手背,两双手仿佛重叠了在一起。
忽有微风拂起,荀无双如虚影的灵魂身上缓缓漂浮起了微亮的光芒,这光芒宛若夜 -->>
第三百六十一章 天下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