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齐王之后,大将军也被御廷司抓了,不过这两者还是有点区别的。
那日微生昭当着群臣之面将齐王下狱,这么多大大小小的宫女太监看着,这帮人嘴巴碎管不住,消息流传的速度,倒是比齐王进御廷司还要快。而大将军相对而言则算是秘密下狱了,朝中的大臣甚至还以为墨君仍被禁在家中,更别说太安城中的百姓。
因此这太安城表面还是如往常一样,大伙该干嘛就干嘛,没什么大事发生,茶余饭后的话题也渐渐地淡出个鸟来。
许云连夜赶回了御廷司,没有撤走血旗军的驻兵,而是将他们留在了墨家小院内。一是为了掩人耳目,许云认为此事十分蹊跷,并不希望被传开,因此想要试着替墨君在陛下面前争取点什么;二,便是为了保护李慕君,驻军留下来也算是有个照应。
而这回,李慕君总算是肯听许云的话乖乖地待在家中了,不过她也没忘记泪眼婆娑、可怜巴巴地求许云救救公子。
许云是个老实人,这种节骨眼上也不懂得安慰人,只道了一声“在下定会尽力而为,但结果并不能保证”。
微生昭自此称病罢朝,住进了养生殿中,这反倒是让宇文氏更加目中无人、肆意妄为,就连素来持中立态度的大臣也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打压,却又敢怒不敢言,就连荀无琊对此也无能为力,唯有当面之时,宇文氏对他还算客气。
这时候,人们终于念起了朝中仅剩一名有威望的老臣司空权,争相开始拜访太傅府,期盼着他能出面主持公道,然而换回来依旧是他暧昧不清的态度。
众臣以为是冷落了司空权这么久,这回显得态度不够诚恳,于是一时间原本门前冷落已久的太傅府外,忽然有了些人气。但司空权依旧持着自保的态度,起初拜访的人不多时还愿意接待一番,人一多便干脆闭门不见客,让在暗中冷眼看着他们的宇文氏稍稍放了点心。
养生殿,顾名思义,主要是取“养生”二字。
殿中几乎连服侍的宫女都没有,偌大的宫殿中摆放着追求长生不死的仙道之物,雕栏壁画,熏香缥缈,如坠云雾中,殿内清宁安闲,倒有几分天上仙宫的感觉。
此刻,微生昭正安静地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他的身边燃着安魂醒脑的艾灸,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药香。
这些天来,微生昭总感觉睡卧不安,头疼欲裂,那个噩梦无时无刻不在困扰着他,梦中的那匹眼中闪着绿色幽光的狼,似乎至今还在觊觎着些什么。
此外,他还想起了很多往事。
他想起那年看到先帝闪耀着的紫微星时,胸中那股心潮澎湃的感觉,目光炽热的神采;他想起那年与微生悠为帝位一事暗暗较劲,争相表现,但兄弟二人依旧和睦,只是最后又为了一个女人变得有几分尴尬;他还想起那年第一次见到墨君的时候,那是一个怎样的少年……
很多很多,一个小小的皇宫,一座小小的太安,发生的事,经历的事,却远比他听过的天下事还要多。
俱往矣。
微生昭叹了一口气,世间总说经常叹气的人会减少寿命,想必自己也应该是大限将至了吧。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他低低地呢喃了一声,像是在自言自语,亦或是在发问。随后他又如同想起了什么一般,突然笑了一声,若是墨君在此,一定会跟他说没有那么多为什么,一切皆是水到渠成,有因必有果。
殿外出现了一道瘦削而清冽的身影,在这庞大的殿中显得有些孤苦伶仃。她踏着纤纤细步,缓缓向微生昭走来。
“是乔儿吗?”微生昭沙哑着嗓音,问了一声。
微生乔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衰老的极快的父亲,心中酸楚,一时红了眼眶。她微微欠身,恭敬地问候了一句:“父皇,是乔儿。”
微生昭倦容之中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容,他睁开眼望着这个自己最疼爱的女儿,伸出一只大手轻轻地摸了摸她耳畔的发丝,目光中满是温情:“你的心里,很不好受吧。”
微生乔善解人意道:“乔儿知父皇心中更不好受。”
微生昭闻言,露出了一丝苦笑,摇头叹息道:“是啊,想不到他们竟会做出这种事。”
“父皇……”微生乔鼓足了勇气,认真地说道:“乔儿认为大将军和齐王叔叔是无辜的,这件事还要调查清楚才是!”
“你是来为墨君求情的?”微生昭神情怪异,似笑非笑道。
“乔儿不敢。”微生乔不敢正视微生昭的目光,连忙垂下了头,但语气中却没有丝毫退让之意:“但乔儿相信大将军的为人。”
“唔……容我想想……”微生昭闻言不气不恼,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思虑片刻,又道:“你是第四个来为他求情的了,先是元泰,然后是许云,还有荀尚书也不知道哪来的消息,甚至就连那个家伙,也敢来见我了。”
说道“那家伙”三字时,微生昭突然又笑了一声,像是陷入了某种缅怀之中,喃喃道:“当年墨君替他求情,如今他也来替墨君求情,可惜、可惜啊……”
微生乔眨眨眼,不知微生昭究竟“可惜”什么,但对来人却还是猜到了几分,于是她轻声问道:“父皇,你说的那人,可是太傅大人的大公子?”
“是啊,司空望。”
微生乔目光迷离,有些触动。
司空望曾在皇宫为奴 -->>
第九十四章 无色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