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除夕将至。
姜令音住进勤政殿的事儿终归没有瞒住琼贵嫔。
一得知此消息,她便派余微到了御前。
姜令音正被扶喻“逼”着绣香囊。
闻言,她手上动作一顿,眉头未抬,“陛下如何说?”
冬灵瘪瘪嘴,“奴婢回来时,听说陛下已经让余微进殿了。”
姜令音“哦”了声,将针线放下。
她不紧不慢地起身,朝外走去,“走吧,去看看。”
后宫里的女子能按捺到现在都没有动静,已经让她觉得匪夷所思了,没想到头一个坐不住的竟是琼贵嫔。
让人意外的同时,又觉得是在情理之中。
琼贵嫔此人,姜令音从为数不多的几次相处情况上来看,她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但同时,她与祺充仪又截然不同,至于不同在何处,大抵是同她出身有关。
从后殿到前殿有一段距离,姜令音抱着手炉,闲庭信步。
大殿门前,籍安见到她忙不迭上前问安:“令嫔主子。”
姜令音含着笑,瞧着一派和气温柔:“陛下现在可方便?”
籍安脸色微僵, 很快答:“奴才给您通传。”
若是往日,殿内无其他人,他当迎着姜令音进去了。
姜令音笑了一声,垂眸抚摸着手炉的外壁,出声止住他的动作:“罢了,既然陛下不方便,那我便不打扰了。”
她随意瞥了眼站立在两侧的侍卫,从容地下了台阶。
籍安心里一咯噔,等余微从殿内出来,便见到他苦着一张脸的模样。
比起庆望,籍安其实更得各宫嫔妃的“喜欢”,余微停下脚步,唤他一声:“籍安公公。”
“公公是怎么了?”
籍安见她脸色尚好,估摸着是得了什么好消息,稍稍收敛了情绪,睁眼说瞎话:“多谢余微姑娘关心,咱家方才不慎崴了下脚。”
余微愣了下,立即道:“公公若是不嫌弃,奴婢这就回去给您拿些膏药敷着......”
籍安忙摆手:“余微姑娘客气了,咱家已经无事了。”
被他拒绝,余微也没恼意,再关心了几句,才迈着步子离开。
籍安半眯着眼,不由地摇了摇头。
在御前当奴才这一点就是好,谁对上他都会有几分好脸色,但不是因为他,而是他的师傅庆望,更是因为他是御前太监的这一层身份。
他更想靠自己的能力,让人争相讨好。
余微带着消息回到琼芳殿。
“主子放心,奴婢去的时候,令嫔并不在陛下身边,出来时,也没瞧见令嫔,陛下是个明君,岂会让令嫔日日侍奉在身边呢?不过是让她暂且住几日罢了。”
“奴婢将主子的话带给了陛下,陛下听了,担心主子身子没好全,还特意吩咐庆望公公请几位太医来给主子瞧一瞧,主子,陛下让您这几日好生歇着,若是太医说您身子好全了,您便可去参加年宴了。”
琼贵嫔掩唇笑了一下:“好,也不知尚服局那儿给我的吉服准备得如何了。余微,你明日去问问,若是制好了,带回来给我试一试合不合身。”
见自家主子高兴,余微也暗暗松了口气:“是,奴婢明白。”
在宫里举办的重大节日,如除夕宴、万寿节、圣寿节、千秋节和各大节日的宫宴,各宫嫔妃都需要按照品阶身穿吉服。
其实按照规矩,婕妤之下的嫔妃并无吉服,但因后宫高位娘娘甚少,前年,在诚妃美衔玉的提议下,扶喻下了一道旨,让尚服局给嫔位及以上的嫔妃根据婕妤的服饰稍加改动,另添了两套嫔位和贵嫔的吉服。
不过,除夕宫宴,后宫嫔妃无论身份高低,都能赴宴。
后宫之中,无人不重视这一天。
因此,姜令音还想过:是不是她们都在忙着准备赴宴的事宜,所以顾不上她了。
她绕着勤政殿走了一圈,等回到寝殿,就见扶喻坐在她原先的位置上,手里把玩着她那未绣完的香囊。
瞧见她回来,扶喻不疾不徐地问:“??这是去哪了?”
“不是说要在除夕前将香囊绣完吗?”
姜令音稍有些不自然,却仍眨了眨眼回话:“妾身眼睛看累了,出去走一走,难道陛下还不允吗?”
至于绣完?
她可不曾说过这样的话,都是在扶喻威逼利诱下不得不妥协罢了。
扶喻凝着她,仿佛知道女子心里的想法似的,冷哼了一声,继而故作不经意道:“若是??在除夕前绣完了这个香囊,那朕便能戴着它了。”
在除夕宴会上,戴着她绣的香囊,被众人瞩目。
果然话落,女子眼睛亮了亮,凑到他面前来,“陛下说得是真的?”
扶喻勾了勾唇,不答反问:“朕何时诓骗过你?”
这般,女子又小声嘀咕了一句,才坐下来,重新拿起了针线。
姜令音学过女红,但这太耗心神,她一贯坐不住,每次母亲给她布置了任务,她都只做一半,而后将另一半交给旁人去。
她垂着眼睑,忽地就想起了饱受她“折磨”的男子,因为她,他倒是没少被夫子责罚过。
可惜,他需要在她家建造的学堂学习,也不能得罪了她这个大小姐。
所以,他后来绣出来的花样比她的还要精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