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燕然轻轻道了一声。
推门入内,却见我的那位公公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悠闲地品茶,一见到我先是一怔,眉毛便扬了起来,若有所悟地“喔”了一声,笑容灿烂地向着冲他行礼的我和季燕然道:“免礼免礼!自家人客气什么!都坐,都坐。”
季燕然抬头看他,不由好笑地道:“爹,您的胡子……”
“喔喔……”这位季大叔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笑道:“我都忘了……这几日乔装办案,人胡合一,回家来竟忘了摘下它了!”说着便动手去撕这胡子,大约粘得过紧,一阵眦牙咧嘴痛苦不堪过后方才将这假胡子整个儿揭下,露出了那张光洁无须的中年版季燕然的脸来。
将胡子丢过一边,季大叔摸着自己被拽疼的下巴,笑眯眯地向季燕然道:“儿子,几时让为父抱孙子?”
“爹,”季燕然既好笑又无奈,“孩儿还未给您引见……”
我便行礼道:“儿媳灵歌拜见公公。”
“嗳!免了免了!”季大叔笑得热火朝天,仿佛早忘记了刚才在大街上的事,“还用引见什么!这丫头还满床乱爬的时候为父便见过她!老岳一家子十来年没回来过了,当真是女大十八变,如今要是在大街上对面遇见她,为父恐怕也认不出了!”
知道他意有所指,我低着头只作未听见,季燕然听到“满床乱爬”四个字时不由笑着干咳两声,将话岔开道:“岳丈昨日说与清音今天过来拜会爹,我看我们不妨再等等,大家一起用午饭。”
“好,为父正等着同你那岳丈好好喝上几盅呢!”季大叔笑着,忽然冲季燕然眨眨眼,道:“儿子啊,好福气哟!”
季燕然低头喝茶,无视掉他老爹的玩笑。
“对了……”季大叔又笑着道,“燕然哪,你可带了灵歌去给你白伯伯拜过年了么?听说小明想你想得差点一个人跑去京都找你了呢!”说着便学了季燕然的样子端起茶来喝,恶毒地把自己儿子丢进天下大乱的漩涡中等着看热闹。
季燕然沉着声道:“儿子方才自己去过了,改日再带灵歌登门拜访。”
“喔?小明这么轻易便放你回来了么?”季大叔又在火中添了把柴,坏笑着道。
我这才看出来这恶趣味的公公真正想恶搞的不是他可怜的儿子季燕然,而是我这个新媳妇。这老小子八成是为了今天之事在恶意报复,想把我扔醋缸里去可惜他错估了我与季燕然之间……无奈的关系,也不知道我早已见过了那**之事。
我端起茶来慢条斯理地饮着,不给季大叔以暗自得意的机会,公媳过招第二回老家伙无功而返。
只听季燕然淡淡地道:“方才我去了白府,已同白伯伯说过了,儿子已是有妻室之人,请他管教好自己女儿,若再纠缠不清,便莫怪儿子断了与他家数年的交情。”
这话名义上是回答季大叔,实则却是说给我听的。我纹丝不动地坐着,眼皮都没眨一下。
“啧啧!儿子啊,一年未见,几时变了作风?越来越有霸气了嘛!”季大叔眯着眼笑,“看来为父逼着老岳给你娶媳妇是明智之举,只是没想到老岳他还真是个实心眼儿,随便找个姑娘配给你不就完了么,他却为了不负为父的兄弟之情,竟将自己的宝贝闺女给了你这傻小子!待会等他来了,为父非得好好敬他几杯不可!”
季燕然歪着身子一手支着下巴歇着,不搭理他这不着调的老爹。
这季家父子与岳家父子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岳家父子是绝对的父严子孝辈序分明,丝毫逾不得矩,所有的亲情都深深地掩藏着,用难以察觉的方式为彼此默默付出而季家父子之间倒更像是亲密的朋友,开着玩笑,不必拘谨,没有间隙,用调侃戏谑来演绎这略显前卫的亲情关系。
正默默地低头喝茶,忽听得有下人来报说岳家老爷和少爷来了,季大叔便连忙站起身来出外相应,我和季燕然则跟在他的身后。一时果见岳明皎和岳清音由人撑了伞从雪中走来,双方厮见过后直接去了偏厅准备用饭。
季大叔与岳老爹多年未见,两双大手握在一起激动得只差抱头痛哭了。没什么心思听这二位老先生叙旧,我望了望坐在对面的岳清音,仅一日未见,竟似隔了数载一般,至此方清楚自己的心绪在这一日间又老了几岁,若再这样下去,只怕我便成了容颜未改,心已入土的怪人了。
岳清音抬眸看了我一眼,面上没什么表情。经过这许久的相处,他的一个眼神一个细小的动作,我都已可猜测出其中的含义了。他这一眼是在担心我,因为他同样也能从我的眼神里看出我的心思来。
我垂下眸子不想再令他为我忧心,换上微笑的面孔聆听岳老爹叮嘱我好生孝敬公公,好生服侍丈夫,然后陪同季燕然给每个人敬酒,给公公夹菜。
一顿饭罢,季大叔和岳老爹还有很多的话要说,两个人去了大叔的书房,留下我们三个晚辈在前厅坐着喝茶。
便听得岳清音淡淡向季燕然道:“灵歌没给你添麻烦罢?”
季燕然瞟了我一眼,笑道:“没有。”>
发火·公公